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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论这种私密的细节啊!
程洄和赵子珩对视一眼,姚杳走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息散了大半。程洄率先迈出脚步,试图跟上姚杳,却被她回头叫停,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她的步伐越来越快,直到消失在拐角。
原本姚杳以为这事就这么结了,他们两个吵也吵了打也打了,也就不说了。
却没想到会被人拍下传到网上。
她是被手机闹铃吵醒的,睡眼惺忪的她看到屏幕上上司的名字,立马清醒了。
周末来电,一定事关工作。
她立刻接通,“喂,姐,”
“姚杳,你给我马上来公司,马上!”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你自己看热搜吧!”
姚杳还想问些什么,但对方没给她丝毫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她带着疑惑点开了微博,发现页上,带着醒目大红字样的“赵子珩”“赵子珩被打”的热搜词条赫然在目。
这下她坐不住了,手忙脚乱地点开词条,颤抖着手浏览一条条帖子。
“当红小生被醉酒男子当街殴打!”
“热剧男配插足素人恋情,被男方找上门!”
“赵子珩女友曝光,女方竟是有夫之妇?”
姚杳只觉得头大,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这些媒体为了流量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可偏偏这些帖子热度极高,主帖评论过万。
她仔细看过了,配图大多是一张动图和两张照片,赵子珩的脸最清晰,程洄是一个背影,而姚杳只有一个侧脸,图中的她在努力拦截举着拳头的程洄,身体都快贴到了男人身上。
评论区也是现象级,一些人心疼赵子珩,恨不得把她和程洄这对“狗男女”的信息人肉出来,一些人幸灾乐祸,嘲讽赵子珩身为公众人物还插足别人感情,更是想把她这个“脚踏两条船”的浪荡女掘地三尺。
神经病啊,她就不能是一个无辜的过路人吗?姚杳腹诽着,要打架的是他们,为什么都把矛头指向她啊?
她不是小孩,对仅存于网络上的谣言攻讦没太大感觉,但想到人肉还是有点胆寒。她不知道会不会有人通过那张侧脸照认出她,只能暂时庆幸自己不爱出门没有朋友。
想了想,她决定趁着事情还没闹大,先一步发个帖子辟谣。
“不行!”听到姚杳的想法,上司脸色一变,厉声制止。
“为什么?”
“现在热度正好,你突然出来辟谣,围观的网民不就散了?况且你洗脱了,程洄怎么办?”上司语气仿佛理所当然,“经纪人殴打艺人,这种事传出去,我们公司怎么办?”
偌大的办公室里,姚杳与几个领导上司分别坐在桌子两侧,她沉默着,迟迟不肯开口。
她听懂了,公司不能放弃摇钱树演员,也不能放弃金牌经纪人,所以连真相是什么都没问,她就被放弃了。
“这样吧,你要是想发文,就说明自己男朋友喝酒打人纯属意外,道个歉就行。”
真有意思,这是她想说的意思吗?
为了替自家艺人撇清,让她站出来替经纪人承担责任,凭什么?
像是看出了她内心的怨怼,上司继续施压道:“你不要不识好歹,你身为我司员工,本来就有义务维护公司形象,这不就是你的工作,公关吗?”
姚杳仍不说话,自顾自低下头。
她想起了自己入行公关时的初衷,她想做那个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解决得很漂亮的人,即便是使用谎言。回想她曾做过的无数完美案例,她突然产生了自我怀疑。
即便是善意的谎言,也会伤害到别人。直到这个人是她自己时她才意识到。那她之前做的工作还有意义么?
手机一直在不停震动,她偷偷将手藏至桌子下方,摸进口袋。
是程洄。程洄问她在哪,问她有没有看到热搜,让她安心。他说赵子珩的手机在公司看到热搜的第一时刻就被没收了,连人都被关了禁闭,不许和外界联系。而他刚刚才被批评完,得了空就联系她,但还是走不开。
他让姚杳发帖说他和赵子珩在追求她,该有的聊天记录与照片他都能提供,先把她自己洗出去就行。他知道公司会找她谈话,但这个责任不该她担。
……
一个两个,把她当什么了,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怎么样?想好了没?”等不到她的反应,上司出声催促。
姚杳仍旧盯着桌下,“想好了,我发。”
“好,那你现在就发……”
“我要发辞呈!”姚杳蓦地抬头,“我不干了!”
15.
直到坐上高铁,姚杳仍感觉不太真实。
她就这么放弃了宏昭娱业的工作,放弃了自己在a市打拼的前程,收拾收拾回了老家。
其实辞职并不是她赌气,几个月之前她就有想法了。那时ai兴起,一些岗位逐渐被ai取代,她所在的公关部门每个月都有人被辞退,她也曾因此忐忑过。如今倒是自己提的离开。
就当是被辞了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在心底安慰着自己,将头靠在了车窗上。
程洄坐在艺人专用的办公室,等了很久都等不到姚杳的回复,再发过消息,却得到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心跳仿佛在不断下坠,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为了求证,他找到了那个很少用的号码。
果然,也打不通。
分管艺人部的领导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推门进来,“程洄啊,这段时间你先休息,等风头过去再说,至于子珩那我安排了……”
“领导,等一下,我有点事。”程洄没耐心地打断了他的话,捞起外套就要出门。
“什么事这么急?”秃瓢男领导讪讪一笑,要不是赵子珩不许他们开除他,他早就不能站在这里了,更别说现在还得哄着。
什么事?程洄皱眉,随口道:“家里人的事。”
“姚杳,开门啊!”
眼前的大门紧闭,任凭程洄怎么敲都不开。
“姚杳,我求你了。”
他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听不到任何人在活动的迹象,心里越来越凉。
不会是真出什么事了吧?
难道是承受不住网上那些恶毒的言论,崩溃了?……不对,姚杳脸皮这么厚,绝对不会寻死觅活。难道是回来的路上分心,出了意外?她一个坐地铁的,很难会出意外吧?
……会不会是那些不理智的网民和粉丝,查到她了?
“姚杳!”
程洄脸色发白,不敢再猜下去,又开始哐哐捶门。即便是无望的努力,也能缓解他此刻焦虑不安的心情。
“别敲了,真的吵。”
对门突然被打开一条缝,门后站着一个年轻的陌生男人,“那个人走了,她说她已经退租了。”
男人头发过眉,看不清眉眼,扒在门框上的手背皮肤苍白,像是从没出过门。
“你是谁?这套房子不是没人住吗?”程洄望着他,眼神透出疑惑。
“前两天刚搬来,今天看见对门匆匆忙忙拎着大包小包走了,好奇问了一嘴。总之你别敲了,我戴着耳机都能听见你的声音。”男人烦躁地抓了抓凌乱的卷发,砰地关上了门。
程洄站在原地,一直到楼道灯听不到声音而熄灭。
这个女人真狠心,明明上了一年的床,断起来还是一点不拖泥带水,想划清界限就能做得干干净净,好像那些相拥而叹的日夜都是假的一样。
但姚杳对这些一无所知。她只知道,她要回家了。
“老爸老妈!”
姚杳将门敲得震天响。门是开了,来开门的老两口脸上没一点喜色,完全是遭遇突袭般的惊恐。
“你怎么好好的回来了?招呼都不打一声?”姚杳妈一巴掌拍在女儿肩上,也不管女儿龇牙咧嘴,双手伸向了一旁的大行李箱。
“回来干啥?闺女工作那么好,别耽误正事!”姚杳爸身上还系着围裙,手中的锅铲沾着亮晶晶的油光。
听到工作,姚杳右眼皮跳了跳,状若轻松地说道:“我辞职了,不干了。”
“什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姚杳妈气得丢了箱子,又想往姚杳身上招呼。
“我知道我知道,我自己心里有数,您别打我了行吗?”姚杳边喊边躲,在两人之间跳来跳去。
“不行,你快给我回去!”
姚杳妈气得发抖,一向宠溺孩子的姚杳爸也支支吾吾地劝着,“闺女啊,你就回去吧,你说你放弃了这么多人梦寐以求的工作,回咱们这个小城市干嘛呢?你这不是想不开嘛。”
“我不回去,我辞都辞了,回去干嘛,让人看笑话吗?”姚杳被两人拦在门口。她坐了好几个小时高铁,腰疼屁股也疼,现在就想坐着,却被迫一直站在门外。她想见缝插针地钻进去,却始终找不到机会。
就在他们纠缠时,楼梯下层的拐角处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男声:“阿姨,你们怎么了?是谁来了吗?”
姚杳下意识回头,看到了一张令她意想不到的脸。
那是她这辈子也没想到会再见的人。
16.
傅辛然,男,27岁,姚杳的——前夫,此刻却像个即将被审讯的犯人一样,坐在这一家叁口面前的椅子上,直挺挺的腰背和时不时扶镜框的手出卖了他的紧张。
“我说你俩怎么不让我进门,还催我一直回去,”姚杳冷冷地抱着手臂,轻哼一声开口,“说吧,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傅辛然鼓起勇气看向她。
“没问你!”姚杳恶狠狠呛了他一声,将脸转向一边,“您二老先说吧。”
姚杳爸观察着女儿的神色,字斟句酌,“闺女,是他突然上门找你,说想和你复合。我知道你肯定不乐意,我和你妈可是一直坚守底线,没把你的电话号码给他,结果他死缠烂打的老是来。”
姚杳瞥了眼傅辛然脚上的拖鞋,怀疑程度未减半分。
“我俩知道他对不起你,我们绝不会给辜负我们女儿的人可乘之机。”姚杳妈义愤填膺道。
“然后你们就让他住进来了是吧?”看着装模装样的父母,姚杳忍不住一语戳破。
“不是!”姚杳爸连忙摆手,“你爸我上个月在家摔了一跤,这年纪大了,摔一跤就小腿骨裂,你妈弄不了我,当时你也不在身边,刚好辛然来了……”
说着,姚杳爸撩起裤脚,给她看小腿上的痕迹,“这不,石膏才拆不久。”
见姚杳沉默了,姚杳爸继续絮絮道:“我这骨裂以后,辛然为了照顾我,天天一下班就来了,又是帮着做家务又是照顾我,别提多上心。我俩也不好意思让他来回跑,就同意他在客厅里睡下。为了让我更快康复,他还变着花样给我煲汤,什么大骨汤老鸭汤,好喝,喝都喝不腻。你回来前他刚好去买鲈鱼,今天炖鱼汤,我喝过,那个鲜的,哎呦……”
“这么大的事,你们为啥不通知我啊?”姚杳有些抓狂,她和傅辛然都离婚了,还让他来替她履行子女的责任,这叫什么事呢?
“我们就是不想让他看到你嘛,”姚杳爸小心地瞄了姚杳一眼,“你放心,他照顾我照顾得挺好的,是个实在小伙,我——”
“你快别说了!”姚杳妈厉声打断他的话,转头看向姚杳,目光中带着严肃与关切,“不用听你爸爸说的,虽然辛然这孩子不错,但你不需要被他的行为绑架。我们也不知道你们两个之间的事,只要你不同意,我们就不愿意。”
“妈妈……”
姚杳突然觉得鼻酸。老年人的身体很脆弱,骨裂已经算是大事了,可父母知道他们当时分开很不愉快,竟为了她硬是不肯告诉一声。
“行了,你爸也到时间下楼复健了,”姚杳妈严厉惯了,还不太习惯真情流露。她避过女儿泪汪汪的眼,扶着姚杳爸向门外走。
随着关门声响起,客厅里重归宁静。傅辛然无措地坐着,一声不吭,一下不动,生怕自己再惹到姚杳不快。
他低着头,努力让自己的视线聚焦于膝盖处手指揉出的褶皱,却总忍不住将目光递向对面。他太久没见到姚杳了,当初离婚,他们闹得很不愉快,就这样断联了。两年过去,他觉得自己没有一刻不在想姚杳,如今心心念念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他又开始胆怯,不敢直视。
但他不知道,他那点笨拙的窥探太过明显,全都落在了姚杳眼里。
“傅辛然,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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