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母逢春】第二章第一回(乱伦、复仇、剧情、历史、暗黑)(第2/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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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那会儿定下来,商
人纳粮到边镇,换取盐引,再到指定的盐场支盐贩卖。后来到了弘治爷,改了折
色之法,商人们可以直接拿银子买引,省了不少功夫。可这引子拿到手,要去盐
场支盐,却又是一道比天还高的坎儿,谓之「守支」。
钱掌柜冷笑一声,接过了话头:「汪老板是外乡人,有所不知。那两淮盐运
司的衙门口,是朝南开,可里头的盐运使、运同、门子、攒典,上上下下,哪个
不是伸着脖子等着食吃的活阎王?咱们不是云家,没有那通天的交情。便是拿了
引子,也只好老子传儿子,儿子传孙子,一粒官盐也见不到!」
众人心里都清楚,这还只是其一。真要各家联手,这银子谁出多谁出少?这
买卖谁说了算?赚了钱怎么分?要是亏了本,又该谁来担这个干系?人心隔着肚
皮,这算盘,谁也拨弄不清楚。
刘三爷看着那汪老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汪老板真是好见地。只是咱们
江都的商人,都是些小门小户,做惯了自家的买卖,怕是合不来这大伙儿的灶。
再者说了,便是真合了灶,这领头的头羊,又该由谁来做呢?」
那汪老板听了,也不争辩,只是笑了笑,端起茶杯,又自顾自地品起茶来,
仿佛刚才那番话,当真只是一个外乡人随口一提的蠢主意。
这场酒宴,最终还是不欢而散。孟玖面色铁青地去柜上挂了账,连句场面话
也懒得说,便领着两个随从,气冲冲地走了。钱掌柜唉声叹气,领着胡掌柜等几
个小盐商,也是满面愁容地离去。
刘三爷最后一个走出雅间,他站在一品楼的廊下,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
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窜上天灵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裹紧了身上的绸衫,
匆匆地没入了人群之中。
那姓汪的徽商,倒是没急着走,而是又要了一壶六安瓜片。杯中的茶叶,在
滚水里几番沉浮,他独自一人坐在窗边,看着运河上来来往往的货船,不知在想
些什么。
话分两头,且说这江都县城南,自那座开明桥下来,顺着左南隅的米行街走
到尽里头,有个去处,没挂牌子,也没个正经名号,街坊四邻却都晓得,管那儿
叫「快活林」。
这名儿听着雅,实则是个腌臜地界。好比那大户人家的后花园,瞧着是花团
锦簇,底下翻开土来,尽是些蚯蚓蛆虫。这快活林,便是江都县这富贵乡的阴沟
茅厕,三教九流、五行八作,但凡是在光鲜地面上混不出个名堂的,都削尖了脑
袋往这污泥里拱,指望着能寻着一两口吃食活命。
说是个林子,其实就是条巷子,两边挤挤挨挨地开着十几家铺面,烟花柳巷、
赌坊酒肆,密密层层,把个天光都遮得严实。白日里头,这条巷子还算安生,顶
多是几个吃醉了的汉子,把街面当自家炕头,撒泼打滚;或是哪家窑子里的姐儿,
同恩客闹了别扭,当街对骂几句,惹得一圈闲人围着看热闹。
可一到了掌灯时分,这快活林便真个「活」了过来。各家赌坊里头透出的灯
火,黄澄澄的,赛过上元节的灯会,把这窄巷子照得跟白日一般,众楚群咻,喧
哗彻夜。
这林子里头,又数「通四海」的赌坊场面最是热闹。看那门脸,两扇乌木大
门,挂着两盏斗大的红纱灯笼,风一吹,悠悠地晃荡,像两个喝醉了酒的胖妇人。
墙角边儿戳着几个敞着怀,露出护心毛的汉子,是这坊里的鹰爪。他们只管叉着
手,一双招子跟鹰隼似的,在场子里外来回地扫。凡有那输红了眼想闹事的,或
是耍钱出了千的,便由这几位「请」出去。轻则打折了手脚,重则就得在这坊后
头的暗巷里,悄没声儿地少个人。
此刻,通四海赌坊的堂客席上炸蜂房也似的嚷动,热气腾腾。一脚踏进去,
那股子混着汗酸脚臭、劣酒馊水、廉价水粉并铜钱铁腥的味儿,便兜头盖脸地扑
将过来,直教人熏得三个倒仰。坊里头烟雾缭绕,几十张赌桌挤挨着,推牌九的,
摇骰子的,斗蟋蟀的,各色人等把个去处塞得满满当当。
正中的一张八仙桌,围得尤其严实,里三层外三层,赌的是时下最兴的「马
吊」,也就是叶子戏。这马吊牌取的是水浒里的人物,分「文、武、索、钱」
四门,凑成一副牌,便是个「和」字。牌桌上银钱来去,一眨眼的功夫,便能叫
人倾家荡产,也能叫人一步登天。
桌上坐着四个人。东首坐庄的,是个脑满肠肥的胖子,穿一身亮闪闪的湖绸
直身,袍子底下圆滚滚的肚子,将那衣襟撑得老高。他十个指头上戴满了玛瑙翡
翠的戒指,油光水滑的,比那庙里的佛爷还气派。他姓黄,人称「黄白手」,是
这通四海掌柜的拜把子兄弟,专替他看场子。此刻,他只管眯缝着一双小眼,手
里不紧不慢地捻着两颗核桃大的铁胆,咔啦啦地响,由着身旁一个穿青布衫的荷
官发牌唱注,自个儿倒像个没事人。
他对面,也就是西首,坐着个干瘦的后生,看着约莫十六七岁,一身半新不
旧的短褐,那青布的颜色都快洗成了灰,袖口还磨破了边,露出里头黄巴巴的棉
絮。这后生,正是侯三。他此刻正襟危坐,后背挺得跟根标枪似的,可那双搁在
桌上的手,却止不住地微微发颤,好似患了风症一般。他的额角上,沁出细密的
汗珠,顺着那瘦削得连二两油都刮不出的脸颊滑下来,他却不敢抬手去擦,只拿
一双熬得通红的招子,死死盯着面前的牌。
侯三心里正打着鼓,咚咚咚的,几乎从腔子里跳出来。他来这儿,可不是为
了寻快活,是奉了那位爷的命,来这水里火里蹚一遭。
想起那位爷,侯三的后脊梁就窜起一股凉气。那日,他同几个弟兄在城外破
庙里撞见那对母子,本想着捞点便宜,谁知那妇人竟像个煞神,一出手便打几个
弟兄打得哭爹喊娘,骨头都断了好几根。后来那小爷...那小爷...
侯三不愿再想,那人最后的吩咐还是模模糊糊地钻进了念头里:「往后你便
是我的人,我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办好了,有你的好处;办砸了,你和你
那宝贝妹子,就都去运河里喂鱼罢。」那位爷瞧着是个细皮嫩肉的纨绔公子,可
他对自己这一伙用的手段,侯三这辈子都忘不了。这几日,那位爷便将他拘在屋
里,教了他一套出千的法门,又把这赌局里的弯弯绕绕讲给他听。
「你记着,」那位爷当时呷了口白水,慢悠悠地说道,「这牌桌上耍钱,耍
的不是那几张叶子,是人心里头那点贪念。让他们觉着你是个走了狗屎运的雏儿,
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夯货。让他们赢,赢到他们忘了你姓甚名谁,只把你当成一
堆会走路的银子。到那时候,才是你收网的时候。」」
侯三如今,便是在做这头「肥羊」。
开局头三把,也不知是那位爷神机妙算,还是他侯三当真祖坟上冒了青烟,
手气竟是出奇地好。三把下来,虽赢得不多,零零总总也有个半钱银子。侯三只
觉得脑子嗡的一下,像是吃了三斤黄酒,整个人都飘了起来。他把那几块碎银子
在手里颠来倒去,又凑到眼前吹了口气,咧着嘴傻笑,那模样,活像个头回进城
的乡巴佬。
「嘿,今儿个转运了!转运了!」他扯着嗓子喊,生怕旁人听不见。
坐在他左手边的,是个落魄书生,瞧着有四十来岁年纪,面色蜡黄,眼眶深
陷,一件洗得失了本色的襕衫上,还拿针线歪歪扭扭地缀着几个补丁。他见侯三
这副德行,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哼」了一声,酸溜溜地说道:「小人得
志,其富不长。莫看你今朝得意,当心明儿个连裤子都输没了。」
「我呸!」侯三把银子往桌上重重一拍,斜着眼看他,「你个穷酸,自个儿
没本事赢钱,倒咒起爷们儿来了?有能耐你也赢啊!没钱就滚蛋,莫在这儿碍眼!」
坐在他右手边的,是那快活林里放印子钱的头儿李南村。这汉子生得五大三
粗,一脸的横肉,鼻头又红又大,像挂了个腌坏了的茄子。他闻言也哈哈大笑起
来,伸出蒲扇大的手,在侯三的肩膀上重重拍了两下,震得侯三差点从凳子上出
溜下去。前几日被那煞神妇人打伤的弟兄里,便有两个是他的人。他今日个来这
儿,一是来捞钱,二也是想瞧瞧这侯三到底在搞什么鬼名堂。他总觉得这瘦猴儿
最近有些邪门,像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魇住了魂儿。
「说得好!猴儿三,有种!」李南村咧着嘴,露出满口黄牙,「今儿个要是
能赢,哥哥我请你吃酒!」
他嘴上说着,一双招子却像狼一样,在侯三面前那堆银子上打转。他心里清
楚得很,这瘦猴儿赢的钱,跟放在他李南村自个儿口袋里也没甚两样。
庄家黄白手依旧眯缝着眼,只是嘴角直的笑意,又深了几分。他朝荷官使了
个眼色,那荷官心领神会,洗牌的动作便快了几分。
果不其然,从第四把开始,侯三的手气便急转直下。
他像是中了邪,摸什么牌都是臭牌,押什么注都输。先前赢的那点银子,不
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全吐了出去,连本钱都折进去大半。
「他娘的!再来!」侯三输红了眼,一把将怀里剩下的银子全掏了出来,拍
在桌上,那双眼睛布满了血丝,说是一头发了疯的野狗也不足为过。
「兄弟,悠着点。」黄白手假模假样地劝道,声音里却透着一股子快活,
「这牌场之上,有输有赢,乃是常事。莫要上了头。」
「就是!」李南村在一旁帮腔,「猴儿三,听哥哥一句劝,今儿个就到这儿
吧。你这身家,可经不起这么折腾。」
他们越是劝,侯三便越是来劲。他觉得这两个人是瞧不起他,是等着看他笑
话。那位爷说了,要的就是这个劲儿!
「少他娘的废话!开牌!」他梗着脖子吼道。
结果又是一败涂地。
侯三这下是真急了,他噌地一下站起来,指着那落魄书生的鼻子就骂:「定
是你这穷酸在旁边嚼舌根,败了老子的手气!你给老子滚!」
那书生哪里受过这等气,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侯三,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最后只憋出一句:「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哈哈哈!」李南村笑得前仰后合,「猴儿三,你小子真是个活宝!」
黄白手也乐了,他觉着这出戏是越来越有意思。他慢悠悠地站起身,走到侯
三跟前,从怀里掏出一块足有二两重的银锭,轻轻放在侯三面前。
「兄弟,手头紧了?」他拍了拍侯三的肩膀,声音温和得像个慈祥的长辈,
「哥哥我这儿有活钱,先借你使使。咱们是老街坊了,这点情面还是有的。转过
运来,再还我也不迟。」
侯三看着眼前的银锭,眼珠子都直了。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将银子
攥在手里,连声道谢:「黄爷!您……您真是我的再生父母!等我翻了本,定当
重谢!」
他这副感恩戴德的模样,落在黄白手和李南村眼里,只换来两声心照不宣的
冷笑。他们知道,这条鱼,已经死死地咬住了钩。
侯三拿着借来的银子,又坐回了赌桌。他把所有的钱都推了出去,嘶吼道:
「这把我全押了!要么翻本,要么死!」
「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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