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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下,皱眉:「邪道?」
「不知。」
「何故?」
「不清。」
潇月深吸口气,看着甲六之墓,探询:「可曾习得甲六之剑?」
「练过。」
「朝我刺来。」
甲士闻言,起身,手探剑柄,不动。
风起,出鞘,剑光闪。
「不够快,再来。」
「是。」
「手抓稳,再来。」
「是。」
「手是稳了,脚却忘了,再快点。」
「是。」
「这剑不错,再来。」
「是。」
「手又松了,再来。」
「是。」
日渐西偏,剑击不停。
练至手抖脚僵,汗浸全身,那甲士才被潇月飞纵提回阁内。
潇月收敛灵气,自高空徐徐落地,放下甲士,后者抱拳,面朝潇月倒退叁步,才转身远离。
甲士离去时,举步维持落地无声,爬阶入殿进厅房,甫一进门,便见少主与五位甲士具在。
「人齐了。」吴忧朝进门甲士抬颚,示意他到身前。
六位甲士一列排,单膝下跪。
无畏殿,主厅。
廊柱烤漆,纸窗染墨,天一暗,便只剩烛火摇曳光源,其馀之处,皆为暗影。
吴忧从袖中掏出两枚碧绿丹药:「两枚筑基丹。」
甲士皆垂首,不语。
「我需一位招揽己士,两位服下丹药,叁位继续接单行刺。」
吴忧见甲士毫无反应,继续开口:「叫尔等明白,筑基丹确实能提早进二门,但怕是终身止步于此,大仙无望,想清楚了。」
甲士们不对视,不动作,不开口。
「愿服丹者,起身。」
六人一同起身,吴忧轻笑一声,再道:「愿招揽己士者,上前。」
无人举步,吴忧摇头:「想接单者,上前。」
四人上前,两人驻足,吴忧将丹药抛给那两人,两位甲士接丹下跪。
吴忧走上前,扫过四位甲士,轻声道:「不愿招揽者,后退。」
一人退,吴忧转头看向那位甲士,喝问:「技击第一条!」
甲士挺胸反答:「只进不退!」
「嗯??」吴忧看着他的脚,摇头:「既然退了,就去招揽己士吧。」
闻言,退后的甲士双眼微瞪,随即下跪:「领命。」
吴忧再从袖中掏出叁张赏单,分别递给仍站在原地的叁位甲士,吸口气,朝着殿外道:「去吧。」
四位甲士躬身告退,只剩两位持丹之士。
吴忧走到主厅中,唯一的一把木椅前,转身坐下:「我给你们一年的时间,进二门。」
「是。」「诺。」
「我也给我自己一年的时间,晋身巅峰。」
「散了。」吴忧摆手。
无畏殿,空荡。
剩一人。
潇月一人漫步,本要回左宫寝,不料半途却被一位参议请至筹算殿,而殿中另一位参议,刚见到潇月,便赶忙跑进商议房通报,于是潇月进房前,便看到乙两跨门而迎。
「拜见居士。」「客气了。」
「啊嚏!」「风寒?」「微恙。」「保重。」「谢??啊嚏!」
乙两以袖掩面,举掌,请潇月入房。
商议房很乱,几张桌上摆满文书纸卷,墙上贴满公文杂讯,木柜上书简与文卷错落堆叠,房内叁窗俱关,烛火罩笼透亮,两位参议挪开椅上书籍,腾出空为让潇月入座。
乙两回到长桌前,一位参议关门,守在门旁,另一位则在书柜旁持笔书写。
「这两人,是最能接我位子的参议,门边那个提了一个声东击西的计策,若成了,算立一功
,柜旁是那人想了一个调虎离山的谋划,若成了,也是一功。」
「你们,平时都不称名道姓?」潇月坐在不太舒服的木椅上,往后靠上椅背。
「我知居士困惑。」乙两笑笑,取布巾拭去涕水,指着柜旁那位:「称呼还是有的,这是赵参议。」
又指门旁那位:「那是费参议。」
「嗯。」潇月颔首,两位纷纷躬身。
「参议往下是文书,文书再下是书僮。」乙两摇头:「若要记,记不完的。」
「喔?」潇月歪头:「以你过目不忘之能,会记不完?」
「慧极必伤,且卜卦折寿,筹算殿来来去去??记了这个,走了那个??情不能太深。」乙两无奈摊手:「如此看能否补点寿??啊嚏。」
「你??还有多久?」潇月前倾探询。
「长则叁年五月七个盛夏,短则两个暖春四旬六周。」
「嗯??」潇月退下指上铜戒,抛了过去:「此戒清心,带着,能好睡些。」
乙两接下后,站起身,大拜。
在灯火照映下,透出宽松衣袍里的消瘦细骨之型,似乎又比之前更瘦了些。不过他抬起头时,露出的双眸,却又更显闪耀。
「能一夜好眠,是奢侈,再谢居士一回。」在灵动眼珠下方的是,黑沉沉的眼袋。
「毕竟要对上楼主,若你状态不佳,我可不敢妄动。」
「嘿嘿??」乙两坐回去,戴上清心戒,闭眼,吐气,再睁眼开口:「楼主才八百多岁,正当壮年,在他的眼皮下,任何阴谋诡计,都不用想了,我们能做的,其实不多。」
「嗯??」
「不过在他视线之外的,我们就得多努力一些了。」
「是你上回提过的边境部落?」
乙两摇摇头,笑问:「敢问居士,可曾钻研佛法?」
潇月正要回话,乙两却又打了个喷嚏。
第四十回 满眼蓬蒿共一丘
南佛北道。
南有法鼓,北有净明。
净明宗,九宫八观三大殿;法鼓山,一门两殿五阁院。
净明老祖郭帘松,道号清寒,东北边民感念他镇守边境五百年,恭称,护国真人。
法鼓方丈简明真,法号慧普,一僧一钵一杖立于南极天魔关前,世尊,伏魔金钢。
虽说北楚尊道,但佛寺仍遍地开花,南齐同理。即便是隔了万里的东陆,佛道亦有寺庙道观,只是东土百家争鸣,信徒各方杂拜共祈,尚无主流。
但不论儒释道,祆耆巫,人死归天,多半还是得入土为安。
而这就让本是鸟语花香的幽静山谷,不过在几个日月轮替后,成了土丘满园,乱葬之冈,使过往旅客避之唯恐不及,生怕一不小心触怒山灵,招惹孤魂缠身。
口耳相传,游人商贩间的小道议论,说的不是别处,正是晴雨峰之谷。
有如此转变,还得说回群仙围杀解忧阁刺客那日,现场有两位大仙压阵,自是让己士全军覆没,无一生还,不过困兽之斗,倒也伤了两三位大意的仙子,但??也仅此而已。
众仙离去后,见再无动静的昊雨和苗二,小心翼翼的下山打扫山谷,将众多死尸就地掩埋,虽是辛苦折腾了几日,倒也拾获了不少刀剑利器,只是那些话本中的仙丹妙药与符籙法宝,倒是一个也没有。
之后,上山的上山,回村的回村,直到山谷鬼怪阴森的传闻再让两人知晓后,他们才又急忙赶回当初埋葬众仙之地。
「看起来确实怪吓人的。」苗二皱眉看着乱丘,纵使是初夏白日,仍感阴气逼人。
「嗯??」昊雨犹豫的掏出辟邪玉,见仍是墨绿一块,顿时松了口气:「没事没事,莫慌。」
「你比我慌。」苗二撇嘴。
「喂!」昊雨佯怒,捶了苗二一拳:「不过??或许可以找个道士来作个法?」
「你不就是道士?」
「不是,不是。」昊雨头摇手摆:「师傅若在就好了。」
「居士是神仙般的人物,侥幸遇过一回,便是三生有幸了。」
「或许吧。」昊雨将一块木牌插入土中,指引山客绕路避过此地。
两人岁数相甫,正是身躯抽高之龄,不过本来略矮的昊雨,此时已反超苗二,再观苗二习武不辍,倒更加黝黑精壮。
待入谷前之径与出谷后之途,均立明告示后,他们拜了拜土地山灵,再一同返回牛铃村。
渐渐走远的身影缓缓消失,另外两人的行踪才悄悄现身。
「为何不见?」
「厌离别。」
「为何至此?」
「净怨气。」
凌风解下背上竹囊,取出三牲蔬果,清酒与冥纸,铺席安放,再架立简易木坛。
潇月取冬阴作旗幡,气引灵剑净坛,眯眼上前。
摆炉,捻香,起坛,诵经。
「救苦天尊,徧满十方界,常以威神力,救拔诸众生,得离于迷途,众生不知觉,如盲见日月??救一切罪,度一切厄??」
随诵声低语转高昂,凌风见累累土丘竟浮起黑影阴风幢幢,汇聚成雾,明明艳阳高照,却骗体生寒。
凌风持剑在旁护法,潇月见幽魂汇集,轻轻道:「有何怨?」
雾影散聚聚散,摇晃晃摇,窸窸窣窣,杂音起:「嗞??怨??嗞??仙??」
潇月颔首,举杯洒酒:「人有善恶,仙有正邪,众生苦,得解脱,众仙难,得羽化,去执念,得解脱,忘恩怨,得羽化。」
黑影消散几分,稍有回温,潇月再问:「有何苦?」
吱声断续,回音再起:「遭??嗞??弃??」
潇月再洒酒:「生老病死爱恨离别,喜怒哀乐七情六欲,终归清净,终得清净,忘却苦难,脱离苦难,归命太上尊,能消一切罪。」
雾散,日光洒落谷间,坟上只剩一缕透影。
潇月询问:「有何求?」
影稀声裊,空荡细微:「免缚于此,魂归彼岸。」
潇月叹息,扬洒半圈最后一杯酒:「围困众位己士之仙已离,尔等之执,皆有所承,解忧阁不改其志,故能化怨。尸身入土,立坟竖碑,叫后人不忘尔等之事,故能解苦。」
「灵剑破阵!」潇月大喝,四把桃木剑划空,北破落石,南开土径,东解缠树,西撞林墙,围困之阵烟消崩散:「还巫山朗朗乾坤,阵已开,故能解缚。」
幽影抬首,望天,点点光芒,逐渐消散。
「谢??谢??」
潇月点头:「诵毕,稽首天尊,奉辞而退。」
土丘仍是土丘,但坟上阴寒却已消散,凌风收拾着法坛,好奇道:「世上有神?」
潇月抓起一块圆石,挥剑削成墓碑:「神仙神仙,我等既是仙,岂能无神?」
「我等能修仙成神?」
潇月伸指,在石碑上书写刻字,立于坟前:「登顶五门,便是化神。」
凌风手抖,差点摔了酒杯:「五门?有这境界?」
潇月挥袖,扫落碑上碎屑:「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自是有的。」
倒抽口气的凌风,咽下唾沫:「化神便是成了神仙?」
「虽不中,亦不远矣。」
「但??」凌风将器物都收回竹囊,犹豫道:「如此神仙,都在哪呢?」
潇月不答,仰头望天。
「天上吗?」凌风再问:「居士大仙之境,已有飞天遁地之能,那登顶神仙,岂不能搬山倒海?如此威能,为何不管管这世上的苦难?」
潇月看着凌风的双眼,那张逐渐成熟冒须的俊面,将英气收敛许多。
「你可救过遭灰狼追咬的白兔?」潇月续问:「可管过强占鹊巢之鸠?可理过雨水淹没之蚁?」
凌风苦笑摇头,将竹囊背好,站起身,看着碑上文字开口:「若居士能登顶,定会让这世间少些仇恨纷扰吧?」
潇月收回灵剑,双手负于身后,朝北而行。
「众生皆苦,莫说凡夫苦,神仙亦苦,只是你不知而已。」
「神仙也苦?」
「当然。」
凌风不解,跟上潇月步伐,追问:「如此便各自扫门前雪吗?」
「渡人先渡己。」潇月昂首:「若有馀力,再管他家瓦上霜。」
「那??救缺一刀是渡己,还是瓦上霜?」
「渡己。」
凌风瞪眼,诧异,继续追问,只是那问,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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