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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年少时发疯似的练功,每夜抱着冰剑睡觉、喉咙里全是血,挨过多少次差点死掉的夜……我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她声音渐低,像是回忆翻涌,也像是有些词不敢讲得太清楚:
“我那些师妹……很多人,天资不够,骨不够,命也不够。她们试了,撑不过一炷香,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你已经撑了四柱香了。”
“阿瑶,你别再练了,别再练出病来。”
说到最后,她声音低得几不可闻,语气中那一丝不属于教主的柔软,已化作几分恳求。
她这一生都太强,太孤。
对门下弟子严,对仇敌狠,对自己更无情。
但就是这一点仅剩的温情,她偏偏给了这个小女孩。
她伸出手,想抚一抚阿瑶的额头,却在半空中停住了,指尖颤了颤,又轻轻收了回来。
而榻上的阿瑶,仍旧闭着眼睛,只是嘴角似有似无地弯了一下。
那不是讽刺,也不是笑,只是一种认了命的温顺。
可若有人听得更仔细些,就会发现——
她答应得很轻,却没有说“我不想练”。
她只是说:
“不让我练,我就不练。”
桑若兰刚走,房门还未关稳,榻上的少女便轻轻起身。
阿瑶披上外袍,双脚落地,一步步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自己的脸——
肤白,唇红,眉眼已然生得极好;再往下,是少女将成的饱满的身段,早已不输绣春楼里的任何一位头牌。
她知道,自己已经十二岁了。
在这个地方,十二岁意味着“可以上牌了”。
这些年,虽然桑姨护着她,芙蓉老板娘表面也从未催促过,但阿瑶不是傻子。
点卯时,那几句挂在嘴边的寒话,她听得清清楚楚:
“我们绣春楼不养闲人。”
“不干活的,挣不到钱的,都滚出去。”
明面上是在说“底下的奴儿”,但整座楼里,谁不心知肚明?
她阿瑶,一直都在那句话的影子下活着。
所以她从不辩,从不躲。
无论是哪一位头牌唤她去打水、擦地、洗床单、熬药汤,只要有人喊,她从不推辞。
她知道,有些人故意为难她,有些人只是试她底。
她就一笑。
不吭声,把脏活、累活、最不堪的活,一件件做完了。
渐渐的,连林姐都说:“这姑娘……倒是真能吃苦。”
也正因如此,她练出一把子结实的力气,肩膀窄却稳,腰板细却硬,提水挑煤都不皱眉。
可她心里却比谁都清楚:
她不想欠谁的。
哪怕将来真能靠着桑姨走出这绣春楼,她也要堂堂正正走,不带一句闲言。
不靠美貌,不靠宠爱。
靠的,是自己的骨头,硬得下腰,也撑得起人看低的眼神。
这夜,后院寂静无声。
阿瑶刚洗好木盆,手中端着热水,一路走回自己的小屋,月光下她的影子细细地拖在石板上,脚步轻得像不敢惊动谁。
今日她为各位头牌姐姐打了一天水、洗了一盆衣、还擦了整整一下午的门槛,双臂微酸,脚底生疼,但她没喊一句苦。
屋门虚掩着,屋中并无灯火。她一只手托着木盆,一只手轻轻推门。
吱呀——
门被人从里头推开了。
一股浓烈的酒气,夹着脂粉香味扑面而来。
门缝中,一个男人的身影踉跄着靠近,额上是未干的汗,眼睛半睁着,带着醉意和……一种饥渴的笑。
阿瑶当场怔住,水盆差点没握稳。
那男人却已经一步踏进来,门自动在他身后关死了。
“你……你是谁?”
阿瑶向后退一步,声音微颤。
男人嘿嘿一笑,衣襟半敞,露出一圈油腻腻的肚皮:“谁啊?你不是……小瑶嘛?我听她们说你嫩得很,还没开张。”
他话音未落,已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她手一滑,木盆落地,热水溅起,滚落一地。
她拼命挣扎,可那男人的手劲却像铁箍般死死箍住她的胳膊,另一只手探向她腰间。
“别——别碰我!”阿瑶尖叫,却被男人一巴掌封住了嘴。
“别装了……十二岁了该上牌了,还在这儿装清白?”
“我花了钱的,别跟我来虚的……”
男人的呼吸粗重,脸凑得极近,热气扑在她脸上,她只觉恶心欲呕。
男人的手已粗暴地撕开她的一侧衣领,粗糙的指节像钩子一般刮过她胸口,带出一道发红的抓痕。
“别装了……谁不知道你在这里是做什么的?”他喘息粗重,眼神迷离,“还在等人来救你?今夜这门是我掏钱关的——”
他探身就要压上她。
阿瑶眼前一黑,身子发凉,几乎下意识地猛地一拧身!
“滚开——!”
她双膝一提,狠狠撞向男人下腹。
那一瞬,男人被撞得发出一声痛叫,身子踉跄后退一步,却并未倒地,反而酒气上头,怒火中烧!
“你这小贱种还敢反——!”
他恶声骂着,抬手就是一巴掌抽来。
她半边脸顿时红肿,整个人被抽得歪头倒在案上,耳朵嗡嗡作响。
她想起身,却被他一把压住后颈,另一只手再次探入她衣襟之内!
阿瑶尖叫,奋力挣扎,指甲撕破男人手臂,但对方皮糙肉厚,反倒被激起野性。
“越是这样的才带劲——”
就在这一刻——
她的身体猛地绷紧,背脊像被电流灌入,一道莫名的寒流从丹田深处升起!
痛感没有消退。
羞辱也没有停。
但她的大脑……却像忽然“退后了一步”,从那痛苦与屈辱的正中,脱离出来。
她“看”见了自己——
被压在案上的身体,骨头在颤,肌肉在抵抗,血脉在跳动。
男人准备压了上去,阿瑶脚下一旋,半个身子猛然下沉,一记“铁扫腿”横扫而出!
“嘭!”
他踉跄一震,腿骨被踢得一麻,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撞翻墙角的铜盆!
“哟,还真有两下子,这小妞还挺犟~”
男人猩红着眼,抬手就是一记横扫巴掌砸来,阿瑶侧头避开,趁机一肘猛砸他的脖颈!
这招正是桑姨亲授“女身破腕诀”中的短肘快打,用于突袭压制对手关节。
“呃啊——你这个小贱种……!”
男人吃痛怒吼,反手就抓住了她的发髻,将她整个人向门后猛地一撞!
“砰!”
后背撞在门板上,阿瑶肩骨一震,胸腔发闷,但她牙一咬,抬膝顶入男人小腹!
“嗬!”
男人再次退步,弓身呕出一口酒气,却仍死咬不放,一把按住阿瑶肩头,将她压向墙角!
“你还敢打我!你是青楼的贱货,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上牌’——!!”
话未落,他一掌按住她脖颈,力量暴涨,将她死死抵在木墙上,墙壁都发出“咯吱”一声。
阿瑶脸颊侧着,眼神已经泛白,唇角隐隐淌血。
她知道,这次是拼命了。
她右手反折入怀,一把抽出藏在腰绸内侧的小棍——那是桑姨私授的“暗骨针木棍”,专为女子反制而制。
她咬牙一转身,棍尖直刺男人的喉窝——
却被一只大手生生扣住!
“别以为你行,老子今晚就是来吃你的——”
男人怒吼着,一把将她整个人摔在了梳妆案上!
桌案碎裂,铜镜倒翻,胭脂滚落,香粉洒了一地。
男人还没压稳她,阿瑶猛地抬膝,身体下盘一拧,脚尖如锥,狠狠一脚踹向男人下体。
“砰!噗呲!”
那一脚正中要害。
男人瞪大眼,面孔瞬间扭曲,一声惨叫从喉咙深处炸出:“嗬——!!”
他身子一缩,跌跪在地,双手抱裆,满脸通红。
阿瑶强撑起身,翻身从案台上跳下,踉跄着退后,眼中满是死意与防备。
她知道,她不可能逃得了。
果然——
男人缓过一口气,脸色狰狞得像鬼!
“你他娘的敢——踢老子的命根子?!”
他怒吼如雷,忽地猛扑上前,双手抓住阿瑶的手臂,将她狠狠甩在地上!
“你不是有劲儿么?来啊!再来啊!!”
他疯了。
失去了男人最尊严的地方,他彻底失去了理智。
阿瑶被甩翻在地,还未爬起,下一拳已砸在她腰侧!
又一拳,砸在她胸口!
她整个人被锤得像布娃娃一样翻滚,头撞墙角,肩骨发麻,嘴角吐血!
她痛得几乎发不出声音,喉咙里只剩一丝沙哑的喘息。
男人抓住她的发,一把将她拽起来,膝盖对准腹部猛撞!
“嗬!!”
“我让你再叫啊!”
“装清白是吧?你这种贱骨头,我看你能撑到几下!”
男人的手又一次撕开她破裂的中衣,手指在她胸前粗暴地抓住还未完全长大的花骨朵。
阿瑶尖叫,拼命挣扎,但双手被死死压住。
她开始哭。
真的哭了。
不是委屈,是剧痛,是身体的极限。
那种拳拳到肉的暴力,让她骨头像被砸裂,五脏六腑翻腾,全身像被油浇火烧,再用刀割开。
可也正是这时候——
她忽然意识到。
“……怎么……”
“好像……没有那么痛了?”
她的身体还在抖,可那抖不是因为痛,而是因为——
她在“消化”那种痛。
就像被打了太久,某一块肉不再反应,只剩下微热。
她原本哽咽的喉咙,此刻竟安静下来。
眼泪还在流,身体还在伤。
但她……不叫了。
她不再挣扎,不再喊,不再哭。
她只是睁着一双清亮的眼,盯着面前那个还在挥拳的男人。
她的嘴唇发白,却缓缓勾起一道极轻的弧线。
不是笑,是平静。
是某种从深渊里爬起来、认清了一切的冷意。
男人的身下剧痛还未消退,一想到自己命根已毁,他眼中早无理智。
他狂吼着,拳头雨点般落下,捶打着女孩细瘦的肩膀、锁骨、小腹、下阴!
“你还敢踢我?!”
“你当你是谁?我今天踢死你——!!”
“你个该死的小贱种!!”
屋内乒乓碎响,案几已塌,铜镜破裂,地上一片狼藉。
但突然——
男人的拳停了。
他忽然愣住。
因为——女孩不叫了。
不是晕死过去的沉默。
也不是恐惧麻痹的僵直。
而是那种——该痛的时候,却沉默不语的安静。
她仰躺在一堆破碎的衣物与水渍中,嘴角带血,眼睛却静静看着他。
明亮的,清醒的,甚至——平静的。
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喉咙滚动:
“你……是不是,被打死了?”
没有回应。
但那女孩,眼睛还动,光还在。
男人心里一突,强自镇定:
“打傻了?”
他咬牙,又举起拳,试图再狠狠砸下一拳。
可那女孩却先开口了。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喑哑,仿佛刚从血里爬出来,但却清晰。
“打完了吗?”
她歪着头,眼神淡漠如井底的月亮。
“能告诉我,是谁……叫你来的么?”
这一句话,像钉子一样扎在男人心头。
他暴怒如雷,嘶吼道:
“你他妈还敢嘲讽我?!你当你是谁——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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